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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羨澄】盲龟浮木

*又名:穿越时空爱上你(假的)。

*整体結構比較鬆散,随心写没有文笔和邏輯可言。

*因为剧情需要,第四段有较多原作相同的句子,还有小部分剧版剧情融合,提前避雷



  佛告阿难:「盲龟浮木,虽复差违,或复相得。愚痴凡夫漂流五趣,暂复人身,甚难于彼。所以者何?」──《杂阿含经》卷15〈406经〉

 

00 夷陵

 

  他们在雨中奔逃,他背着昏迷不醒的江澄,温宁在前头带路,他身上大红的太阳烈焰纹即使在雨中都烧灼着魏无羡的双眼,刺的他眼泪直流。

 

  温宁带着他们见过温情,他说那是他姊姊,看着女子身上品级极高的太阳烈焰袍,魏无羡感到极度的不安,他顾不得失礼,右手一直紧握随便剑柄,随时准备拔剑出鞘,直到看见在温情的治疗下江澄呼吸逐渐平稳这股不安才稍稍平息。

 

  温情嫌他碍事,也不想看他在房内哭哭啼啼,说看得让人心堵影响自己治疗,把他给轰了出去,让他去后山帮采药。一开始魏无羡还不愿离开江澄,但听到是江澄要用的药,便听话的收拾了竹篮滚了。

 

  魏无羡踉踉跄跄的走在后山,看见草就抓了往背上的竹篮丢,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丢了什么进去。每一个动作间,他都想到莲花坞,想到虞夫人江叔叔的尸体,想到江澄蒼白的臉,视线模糊。

 

  不能哭,不能哭,我是师兄,江澄还在等我呢。他咬住嘴唇,尝到铁锈味,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一绊,摔了个狗啃泥。魏无羡趴在地上,一时半会没有动弹,泪水滴滴答答落在散落一地的药草上,成为透明的露珠。

 

  膝盖大概是嗑破了,又刺又痛,他慢慢爬起来,想去看刚刚到底是什么绊倒了自己,心中郁结直想拿随便乱砍。魏无羡随便出鞘,本想一剑把那绊倒他的树根给劈成木块泄恨,但却发现那不是什么树根,而是一个被埋在土中的不明物,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,露出的一角把他绊着了。

 

  魏无羡用随便把土壤捣松后,用双手把那东西给刨了出来。是个木盒子。样式古旧,也不知道是多久以前被遗落在这里的,上面雕刻的纹样都被磨损的看不清了。

 

  魏无羡把黏着在木盒上的土块抠净,翻来覆去的看过一遍,木盒六面,各雕刻着六种不同的图样,原本应该是很精细的,虽然被磨损的不太清晰,还是能看出上面的纹样。

 

  木盒六面,刻着六道轮回。一面天,一面阿修罗,一面人,是三善道;一面恶鬼,一面畜生,一面地狱,是三恶道。上面刻的地狱六景栩栩如生,让看的人彷佛能听到人受苦时的痛苦哀号。

 

  魏无羡过去贪玩,爱市井气息,也常拖着满脸嫌弃的江澄逛那些普通百姓卖给黄口小儿的玩具铺子,但也未见过如此精致的小物,一时间不由得有点转不开眼睛,他摩娑着木盒,突的听见机关转动的喀搭声,也不知道觸到了哪处,木盒竟然在他手中缓缓打开。

 

  木盒底部刻有一些浅浅的凹槽,中央竖立着一根银针,针尖锋利,寒意渗人,连接底部的内侧四面似乎刻着一些经文,经文细小,魏无羡瞇起眼睛才甫看清,上面写着:爱憎会,怨别离,求不得者,得此宝盒可往来过去,于大千世界轮回五趣而速旋转,求解脱,堕地狱。

 

  魏无羡看不懂那些乱七八糟的经文,只觉得胸闷,不知不觉天色已暗,他暗暗心惊,心想也不知道那温情等了自己多久,要是耽误到江澄喝药就不好了,急匆匆的就要站起,没想到欲合上盒盖的手指不慎插入盒中,一下被盒底中央倒竖的银针刺了个正着。

 

  食指一阵钻心的疼,魏无羡忍不住嘶了一声,一看,食指被钻了个洞,丝丝淌血。那血顺着银针流入盒底的沟槽中,魏无羡看着沟槽被红色逐渐填满,突然感到一阵晕眩,他虚晃几步,几乎要摔倒在地上,眼前模模糊糊闪过几个画面,有声音在他脑中响起,听不出男女老少。

 

  你所愿为何?欲往何方?

 

  魏无羡一下抽出腰间随便,大喝:「来者何人!不要故弄玄虚,要打便来,速速现身!」

 

  然而无人出现,只有脑中声音兀自重复:你所愿为何?欲往何方?

 

  魏无羡向来机灵,听过第二遍,便把这声音和刚刚在木盒中看过的经文连结在一起,想到那句:得此宝盒可往来过去,握紧随便的手指不由得发抖。

 

  若是……若是真的能回到过去……那是不是莲花坞、江叔叔和虞夫人、还有江澄的金丹,都有救了?!是不是,上天真的可怜他与江澄,才赐给他这个改变过去的机会?

 

  心想:就算是自己梦一场也好,拜托是真的吧。魏无羡握紧随便和手中木盒,道:「所愿为改变未来!所欲为回到过去!」此言一出,木盒瞬间光芒绽放,将他整个人吞没。

 

  失去意识前,魏无羡心中想的是:江澄,你等着我。

 

01 天

 

  在莲花坞的床榻上睁开眼睛的瞬间,魏无羡一下子惊跳起来,他的剧烈动作吵醒了枕边人,江澄揉着眼睛,声音困倦:「魏无羡,你不睡觉,又闹什么妖呢?」

 

  魏无羡楞楞的看着江澄,下一秒如久不见食物的恶犬般冲上去把江澄翻来覆去的检查,捉住他手腕探他体内灵息,又猛地扯开他衣襟伸手去摸,那胸膛光华白皙。

 

  江澄被他摸得胀红了脸,猛烈反抗,大吼道:「魏婴,你发什么疯!放开我!」正当他忍不住要一掌击出的时候,却愣住了。

 

  魏无羡搂着他大哭了起来。自己这师兄从小就天生一副笑相,待长大后更是仗着父亲的宠爱在云梦成了个混世魔王,就算捣蛋被阿娘逮了罚跪从来也都是笑嘻嘻的顽劣样,江澄何时看过他哭得这样伤心。

 

  他把自己搂的那样紧,紧到都快要不能呼吸。

 

  那日后,魏无羡疯了好长一段时间,每天疯疯癫癫的在莲花坞跑来跑去,或摸着墙壁柱子又哭又笑,把一众师弟妹吓得不轻,都说大师兄是被那屠戮玄武的亡灵纠缠,中邪了。

 

  冷静下来后,他黏江澄黏的紧,江澄被他烦的要死,但想到他前些日子那疯状,又忍了,问他到底想干麻。

 

  魏无羡道:「我们离开这里好吗?」

 

  江澄一愣:「我们?」

 

  魏无羡道:「嗯,你、我,师姐,江叔叔和虞夫人还有六师弟他们,我们离开莲花坞吧。」

 

  江澄只当他在胡言乱语,嗤笑一声:「魏无羡,我看你的疯病是还没好全吧。离开莲花坞,你要去哪里,郊游吗?」

 

  魏无羡想了想,认真道:「虞夫人的老家不是在眉山吗?我们去那里吧。」

 

  江澄见他一脸严肃,不由也皱起眉头,将手从魏无羡手中抽出,道:「江家的根在莲花坞,且我们离了莲花坞,云梦的平民百姓该怎么办,我们怎能随意离开。」又道:「从玄武洞回来后,你就一直不太对劲,你到底怎么了?」说着,伸出手贴在魏无羡的额头上,感受到一片温凉,又把手收了,嘀咕道:「没发烧啊,难不成真疯了。」

  

  魏无羡想告诉他,我是从未来回来的,我知道之后莲花坞会被灭,江叔叔虞夫人六师弟他们都死了,师姐人在眉山不知道怎么样了,剩下我们两个,我答应虞夫人要拚死保护你,但我没有做到,而你失去了金丹,昏迷不醒……

 

  但看着江澄那双充满担忧的杏眼,他说不出口,最后只有两道热泪从眼角滑落。没事的,他在心中对自己说,这些都不会发生了,因为我会改变这一切。

 

  宝盒带他回来的时间点已经过了玄武洞屠玄武,所有该发生的,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,因此当王灵娇带着温逐流上门时,魏无羡也非常冷静。

 

  他已经做好了交出右手的心理准备,一只右手,抵江叔叔虞夫人和六师弟他们的命。是我赚了,他冷静地想。如果这次虞夫人还是不砍,就我自己砍。

 

  江澄还护在他身上求饶:「阿娘,阿娘,您别……事情根本不是像她说的那个样子的……」说完看虞紫鸢让金珠银珠关门,吓得爬过去就抱住自己母亲的腿:「阿娘?阿娘!你这是要做什么?你千万别砍他的手!」

 

  魏无羡听到关门声,心道不好,这跟前世是同一个走向,牙一咬,眼前闪过覆灭的莲花坞和地上堆栈的尸体,当下不再犹豫,努力撑起身子,掐了剑诀唤随便出鞘,在江澄惊骇的眼神中就往自己右手砍去──

 

  江澄吓得大叫:「魏无羡你干什么!」

 

  见此景虞紫鸢先是一脸意外,随即大怒,紫电抽出一击得中,把随便抽的凌空飞起,随即一巴掌狠狠甩在魏无羡脸上,这一掌力道之大,把魏无羡打的飞出去撞在身后柱子上,江澄叫了一声阿娘,慌忙冲过来扶他。

 

  身后王灵娇还在阴阳怪气的娇笑:「唉呀虞夫人您阻止他干什么呀,难得他有心要自己动手,一介家仆之子罢了,难不成您还心疼了吗?」

 

  虞紫鸢却是理都不理,只瞪视着倒在地上被江澄搀扶着的魏无羡,眼神冰冷如电,她道:「你瞧不起我是不是。」

 

  魏无羡大骇,他被虞夫人打的飞出去撞到柱子,肋骨断了几根,爬不起来,只好咬着牙道:「不是的!虞夫人,我从未……」

 

  「虞夫人,您可要好好给您的儿子做个榜样。像这种叛逆之徒不好好整治,一昧纵容交好的话以后可还怎么当的起这江家的宗主。原本我还在犹豫,莲花坞这么老旧,还出了几个叛逆之徒,能不能担得起监察寮这一重责,但是如果你今天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的话,我还是会考虑把这个殊荣……」王灵娇还兀自不停说着。

 

  未等她说完,虞夫人一个箭步回身,魏无羡挣开江澄的手大喊不要,但已经太迟了,就见虞夫人甩手给了王灵娇一个响亮至极的耳光,叱道:「贱婢敢尔!」

 

  这次他们甚至没能活着走出莲花坞。

 

  江澄死在他怀里的时候,魏无羡还在想,不该是这样的,为什么会变成这样。不该是这样的。

 

  「杀了他们!温逐流!还不快给我杀了他们!」

 

  在王灵娇的哭喊声中,温逐流皱着眉,提起魏无羡的脖子,江澄的尸身被他搂得太紧,温逐流费了一番功夫才把他和江澄的尸身剥离开来。魏无羡被他提着,却是连半分反抗也无,只沙哑的道:「杀了我吧。」

 

  温逐流看着他已然失去生气的双眼,没有多犹豫,一掌击出!

 

  心脏被掌力震碎的瞬间,魏无羡口鼻喷出一大口血,手中一直紧握着的木盒咚咚滚落到地面,那些血落在地上,也落入盒中,填满了盒底的沟槽。

 

02 阿修罗

 

  这次他在江厌离的怀中醒来,他茫然的环顾四周,只觉腹中剧痛,体内灵力空虚。

 

  江厌离见他清醒,搂住他直哭。

 

  「师姐……?这里……是哪?我怎么了?发生了什么事,现在是什么时候了?」他越问越急。

 

  江厌离用袖子擦了擦眼泪,哽咽道:「阿羡,你先别担心,好好养伤,你伤得很重……」

 

  魏无羡茫然道:「江澄呢?」

 

  江厌离一听江澄名字,好不容易停住的眼泪又落下。

 

  看江厌离表情,魏无羡只觉得恐惧,颤抖的伸出手捉她袖子:「师姐……好师姐,求求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……江澄他、江澄他现在在哪里,师姐你快告诉我啊!」

 

  江厌离哭着说:「温家带人闯入了莲花坞,父亲不在,娘一个人没挡住,你和阿澄乘船逃走的时候遇到了赶来支持的温家人,你受到重伤,阿澄、阿澄……」她终于说不下去,嚎啕大哭:「父亲赶到的时候,阿澄已经去了!」

 

  魏无羡两眼一黑。

 

  顾不得江厌离还在场,他掏出怀中木盒,浑身发抖地道:「什么玩意儿。」

 

  随后发狂般把木盒摔在地上,癫狂的大叫:「你在耍我吗?畜生!」他动作剧烈,气血攻心,一下撕裂了腹部伤口,腹部绷带处渗出血迹。江厌离看他这样,忙要上去扶,魏无羡却一把推开她,又摇摇晃晃地冲下床去捡那个木盒,他像是很紧张,用手指不断的抚摸着木盒外侧,摸到上面两道刻痕,又古怪的笑了起来:「没事,没事,还有机会,还有机会。」状若疯癫。

 

  魏无羡又回头看着江厌离,突然冲上去紧紧抱住她,两人搂着彼此嚎啕大哭,待哭声稍停,江厌离才道:「阿羡,你不要这样,阿澄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。我们先起来,你,你好好休息吃药好吗?」江厌离看他如此,她刚失去母亲和弟弟,心中也十分苦楚。

 

  魏无羡却道:「不,我要走了。」

 

  江厌离愣住:「阿羡,你要去哪?你还有伤……」

 

  魏无羡道:「我很快会回来的,师姐。」

 

  江厌离着急起来,握住魏无羡肩膀想把他往床上按:「阿羡,你不要这样,你听话好吗!至少等爹回来,现在外面不安全──」

 

  魏无羡反握住她的手,道:「你等我,我这就去带阿澄回来。」

 

  江厌离愣住:「阿羡,阿澄已经……」她话未落,就看到魏无羡打开了手中的木盒,咬破指尖,往那盒中滴血,随即被从盒中发散的光芒包围。她惊道:「阿羡!」

 

  魏无羡看着她,道:「师姐,等我。」

 

  随后整个人跟光芒一起消失无踪。

 

03 人

 

  这次他回到了他赶回莲花坞找江澄的那一天。

 

  然而这次在温宁试着把江澄偷出来的时候,他们被发现了。

 

  在温晁的命令下,温宁和他背上背着的江澄一同被乱箭射死,他甚至来不及阻止。

 

04 恶鬼

 

  这次魏无羡醒来,身边空无一人,全是尸体。腹中隐隐作痛,想来此次被温逐流化去金丹的不是江澄,而是变成自己了。此地阴气甚重,乱骨野坟遍地,他心下一转,有了答案。

 

  自己这是被丢到夷陵最臭名昭著的乱葬岗等死了。

 

  他从怀中掏出木盒,六道图如今有四道上多出了刻痕,每一次回朔都会多出一道,如今只剩两面纹样上是没有刻痕的,代表他到现在已经回朔了四次。

 

  魏无羡摩娑这那几道刻痕,把木盒小心的收回怀中。

 

  没猜错的话,他大概只剩两次机会,不能再浪费了。

 

  「不就是一个乱葬岗,我就不信我还出不去了。」他道。

 

  ──三个月后。

 

  被陈情召使的厉鬼折磨着温晁,魏无羡听温晁叫的凄厉,只觉心中生出一股扭曲快意,身上更是鬼气森然了。「十根手指,自己吃了,要慢慢一口一口的啃,好好咀嚼。」他阴森森的笑道。一口是一箭,他要帮江澄算个清楚明白。

 

  至于温逐流……魏无羡心中冷笑,正要转过头对付那个护主的温狗,就见天花板落下两个人,是江澄和蓝忘机!

 

  江澄一落地,紫电便甩出蛇一样的窜上温逐流脖颈将他整个人悬起吊在房梁上,当即两声恐怖的喀喀声脆响,瞬间颈骨已断。

 

  一见江澄,魏无羡喜形于色,然而还未等他反应过来,就见江澄向他扔来一样东西,魏无羡想也不想,举手一接,江澄道:「你的随便!」说完就几步上来,一把搂住了他,道:「臭小子,这三个月你死去哪里了。」这句虽是责骂,语气中却尽是狂喜。

 

  魏无羡被他搂着,感受着他的体温,听着他熟悉的斥骂,不由的有些哽咽,紧紧抱了回去,道:「一言难尽、一言难尽。」心道:太好了,你还活着。一身阴寒之气都被这个拥抱冲淡了不少。

 

  江澄许是觉得抱的太久,桑了他一把,杏眉怒瞪:「我就叫你不要乱跑,看,你这三个月不见,是不是被温狗给抓去折磨了?」说着就要去探魏无羡的灵脉,魏无羡怕被他摸出自己失丹,忙一个弯身躲开。

 

  江澄登时大怒:「跑什么?你给我站好!」

 

  魏无羡嘻皮笑脸的道:「男男授受不亲,你在闹我可要叫非礼啦!」两人围着温逐流的尸体追逐打闹,将气氛弄得要阴不阴,要喜不喜,不伦不类。两人如往常一样嬉闹,唯独一边的蓝忘机眉头紧锁,忽然道:「魏婴。」

 

  他方才一直静静站在一旁,此时忽然开口,魏无羡和江澄都转向他。魏无羡刚刚整个人都被与江澄重逢的喜悦填满,这才想起来要和他打招呼,微微侧首,道:「含光君。」

 

  蓝忘机道:「沿路杀温氏门生的,是不是你。」

 

  魏无羡道:「当然。」心说,就算是杀他们一千遍,都不能解我心头之恨。

 

  江澄道:「就知道也是你,怎么一次才杀一个,费这么多事。」

 

  魏无羡道:「好玩儿呗,玩死他们。直接全灭了太便宜他们了,一个一个地杀给他们看,一刀子一刀子慢慢地割。温晁不必多说,我还没折磨够。至于这个温逐流,他受过温若寒的提携之恩,改姓入温家,奉命保护温若寒的宝贝儿子。」他道:「他要保护,我偏要让他看着温晁在他手里,一点一点变得面目全非,变得人不像人,鬼不像鬼。」他想到当初死在他怀中的江澄,死在温宁背上的江澄,不由得露出一丝阴森冷笑。

 

  这笑容三分阴冷,三分残忍,三分愉悦,蓝忘机将他的神情清清楚楚看在眼里,向前走了一步,道:「你是用什么方法操控这些阴煞之物的?」

 

  魏无羡嘴角的弧度锐减,斜眼睨他。江澄也听出了不谐之音,道:「蓝二公子,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。」

 

  蓝忘机紧盯着魏无羡,道:「回答。」 

 

  魏无羡经历无数次时间,好不容易才来到这个未来与江澄相聚,此时也是十分疲惫,被蓝忘机这么咄咄逼人的质问,也是心感不快,挑眉道:「请问……我不回答会怎样?」

 

  忽然,他闪身避过,避过了蓝忘机突如其来的一擒,倒退三步,道:「蓝湛,咱们刚刚久别重逢,你就动手抓人,不太好吧?」

 

  蓝忘机动手不动口,魏无羡见招拆招,两人都是迅捷无伦。第三次拨开他手之后,魏无羡道:「我还以为我们应该至少算个熟人。你这样一言不合大打出手,是不是有点儿绝情?」

 

  蓝忘机道:「回答!」

 

  魏无羡自是不应,还阴阳怪气的讽刺了说要带他回云深不知处的蓝忘机一顿,最后二人不欢而散,他黏在江澄身后,一道回了眉山虞氏见江厌离。三人见面,都红了眼眶,江厌离搂着他们二人,道:「阿澄,阿羡,我们要永远在一起,永远不要再分开了。」

 

  魏无羡缩在她腿上哭,想:师姐,我没骗你,我把阿澄带回来了。

 

  也许是见过江澄在自己眼前死过太多次,魏无羡隐隐有些心病产生。他没办法忍受江澄离开自己视线太久,索性到哪都跟着,黏糊的程度比起从前有过之而不及,不只江澄感到厌烦,就连江厌离也感觉到了不对劲,她这两个弟弟虽然从小就感情好,但从前也没有到要天天抱在一起的程度哇!

 

  一日,江澄练剑乏了,出一身薄汗,坐在树荫下休息,就见远远的一人走过来,正是魏无羡。魏无羡端了盘江厌离切好的西瓜,摆在突起的树节上,人一坐下就熟门熟路的摸上来,环抱住江澄的腰。江澄有些不适的挣扎了下,用手肘顶他,道:「放开,热。」

 

  魏无羡没放,反而整个人都贴到了江澄背上,还将头靠在江澄肩上,环在江澄腰间的手收紧。

 

  全身被制得死死的,耳边又传来魏无羡温热的吐息,江澄终于爆发了。他用力推开身后的魏无羡,站起身来,杏眼怒睁:「魏婴!你到底要做什么!」

 

  魏无羡被他推的整个人跌坐在地,一脸痴愣。

 

  「从来眉山开始,就整天整天与我黏在一起,你没别的事情好做了吗!」又道:「你、你最近很奇怪,白天就算了,就连晚上睡觉,明明虞姨给了我们两床被子,你也硬要来跟我擠一床,还……还……」说着,竟是脸颊耳朵羞红,说不下去了。

 

  魏无羡听自己半夜干的那些事被当场揭穿,一时之间也感到有些尴尬。自从得了那木盒有了来往过去未来的能力后,他便常常害怕现在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场梦,怕哪天醒来后自己还身处在那个所有人都死亡的莲花坞从未离开过,梦见江澄死在自己怀里,又或是虞夫人满脸是血的对他道:你为何没有保护好他。

 

  每被吓醒,他就忍不住爬去江澄那边,掀他被子与他搂做一团,双手伸入他里衣不停抚摸他身体,像要确认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,是温热的,是活着的。他以为江澄睡着了,原来江澄也是醒着的。

 

  他支支吾吾:「我、我不是……」魏无羡想说,不是的,你误会了,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,但看着江澄那双泛着雾气的杏眼,又看到他那羞红的耳尖,心头一紧,忍不住爬起来,疯狗一样冲上去把江澄扑倒在地上,亲他眼睛头发。

 

  江澄惊叫:「魏无羡!」

 

  魏无羡搂紧他:「我就是害怕,害怕一醒来,你就不见了,就消失了,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?江澄,江澄。」

 

  江澄使劲推他,推得气喘吁吁也没推开:「我不是在这里好好的吗?魏无羡你不要闹了……」说着,声音停了,因为压在他身上的魏无羡已经是泪流满面,那眼泪滚烫,滴在江澄脸上,烫的他心发慌。他结结巴巴的道:「你、你又怎么了?我不推你了,你要抱就抱吧,你不要哭了。」

 

  魏无羡道:「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。」

 

  江澄想,我确实不知道。他向来只懂得怎么骂人,不懂怎么安慰人,但看着魏无羡哭的湿漉漉的桃花眼,那天生的笑面好似枯萎了,也感到心头一软,微微抬头,送给师兄的额头一个安慰的轻吻。

 

  感觉到额头那抹湿意,魏无羡愣住,打了个哭嗝,呆滞的看着江澄,江澄一双杏眼睁的圆圆的,脸颊飞上一抹红。魏无羡就想,管他的。然后俯身贴上他小师弟柔软的嘴唇。

 

  莲花味的。

 

  后来不论他再黏糊,江澄都不再赶他了。那个木盒被魏无羡收入乾坤袋深处,好似遗忘了。

 

  直到射日之征那天。

 

  他们一同面对温家修士与温若寒制炼的魁儡,魁儡不会感觉痛苦,是不知疲惫的怪物,百家逐渐不敌,见状魏无羡便飞身掠至不夜天城向外斜飞的屋檐上,见江澄担忧的眼神,还嘻嘻一笑,向他做了个没事的口形。

 

  陈情奏起,走尸出行。

 

  被陈情召出的走失与温家的修士和魁儡战成一片,逐渐取得优势,魏无羡心里得意,从屋檐越下跳入尸群中,踏着轻快的脚步边走边吹一边寻找江澄身影想与他讨几个称赞,温若寒从不夜天城中走出,身边站着一个年纪十分轻的少年。

 

  少年道:「诺,你试吧。」

 

  温若寒斜睨他一眼,道:「薛洋,若敢耍我,你可知道后果的吧?」

 

  叫做薛洋的少年大笑:「我薛洋答应温宗主的事自然不会有假,只希望温宗主也不要忘记与薛洋的约定罢了。」

 

  温若寒冷哼一声,双手拿出两样东西,随即两手一拍!将它们合而为一!那铁铸的符录甫一相合,便发出一种极度不祥的嗡鸣,缓缓升至半空。

 

  

 

  后来他提着温若寒的头,伫立在万人尸堆中时,还仍未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。那名叫做薛洋的少年在他杀死温若寒的时候,就已经收了那诡异虎符跑的不见踪影。

 

  剩下魏无羡一人在尸堆中翻找着。

 

  翻了好一会儿,他才从尸体中翻出了江澄。还不算太糟,还算完整。魏无羡楞楞的,搂着江澄坐在尸堆中,他用袖子擦去江澄脸上的污渍,又帮他阖上了眼睛。

 

  他看着着江澄的脸,除了脸色太过惨白,下颚到脖子处有道可怕的咬伤外,江澄就像是还活着一样。他看了好久,才缓缓从袖中掏出那个已经快要被他遗忘的木盒。

 

  还有两面。

 

05 畜生

 

  这次他不在莲花坞,也不在乱葬岗,而是在一个不知名的山野中醒来,甫一醒来,他便冲回了莲花坞,一路上经过几个城镇,听酒馆酒客说,四家集结,在射日之征后温室已经被灭,大快人心,不由心头更喜。待看见莲花坞完好的样貌,九瓣莲标志也没有被換成太阳纹,他这才放心下来。

 

  他兴高采烈的就要进去,却被门口的门生给拦住,那门生正是六师弟,魏无羡看是六师弟就笑了:「怎么的,都不认识大师兄了吗,还不快让我进去。」

 

  六师弟却道:「我确实不认识你,你是要来投与我江氏门下的吗?」

 

  魏无羡正想笑说我早就是你们江家的人啦,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内传来。

 

  「怎么了?是谁来了。」

 

  一听这声音,魏无羡就忍不住高兴地要跳起来:「江澄!」

 

  从里面走出来的人身穿绣有九瓣莲金线的绛紫宗主袍,食指戴有一银环,正是江澄。见江澄出来,魏无羡习惯的就往前扑,想要抱他,却见江澄面上一愣,往后退了几步,问道:「你是……魏婴?」

 

  魏无羡看他反映,只觉得心中酸楚,来去这么多次,他清楚地知道上一次所经历过的过去是不会留下来的,每一次回到过去,都是全新的展开,所以他再一次的回到过去,江澄自然也就没有了他们曾经相爱过的记忆。

 

  但是这些都无所谓。魏无羡想。只要你活着那就好了。

 

  江澄看着他,若有所思,又道:「先进来吧。」

 

  魏无羡听了就高兴的跟了进去,还是那个他熟悉的莲花坞,他正喜孜孜的四处张望,就听江澄道:「看出差别了吗?」

 

  魏无羡问:「什么差别?」

 

  江澄道:「之前毁了,这是我重建的。」又道:「看来在你的世界,是你捡到了木盒。」

 

  魏无羡一愣:「什么意思?」反映过来,又有些畏惧道:「你……你知道木盒?」

 

  江澄从怀中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盒子,只是那个木盒的六面都已经被刻痕划过。江澄抚摸着手中的木盒道:「在我那个世界,捡到木盒的人是我。」看魏无羡一脸痴傻的样子,他似乎颇为不忍,叹了口气:「你还没发现吗,魏无羡,我们并不是穿越时间回到了过去,而是一直在不同的世界间跳跃,试图寻找最好的那一个罢了。」

 

  「而能够成为被我们选择的世界的,不是你死了,就是我死了,所以我们才能够取代他们成为那个世界的我们。这个世界的魏无羡和江澄在我穿过来之前就都死了,莲花坞覆灭,我用了宝盒的最后一面穿过来,也没办法阻止这个结果。」

 

  他笑了笑,道:「我经历了六个世界,想阻止莲花坞覆灭,爹娘还有你死的未来,但到头来,不论我的选择是什么,都是大梦一场。」他抬眼,看着魏无羡,道:「都是虚妄。」 

 

  魏无羡捉住他的手,止不住地发抖:「什么意思,什么叫别的世界,但是……但是你不是就在这里吗?就在我的眼前吗?」他想到死在他怀中的江澄,被万箭穿身的江澄,在树荫下与他相吻的江澄。

 

  江澄握住他的手,抚了抚,道:「因为我并非你的江澄,你也不是我的魏无羡。」他眼神中似乎有无限的悲伤:「我知道你一时间很难接受。我是发现的太晚了,等我意识到的时候,已经用掉了第六次,再也没办法回去了,你呢?」

 

  魏无限从乾坤袖中颤抖的掏出木盒,那木盒已被划去五面,尚且剩下最后一面。

 

  江澄问他:「你还要回去吗?我们无法选择降落时准确的时间点,你不知道你离开后那个世界都发生了什么,也许都太迟了也说不定。」

 

  魏无限发着抖,道:「我一定要回去。」

 

  江澄道:「那你开盒子吧,记得,许愿的时候,要许下你要回到最一开始的世界,而不是说要回到过去。」他看着魏无限在盒中滴下血,盒中发出的光芒逐渐把他吞没,又道:「祝你一路顺风,再见,魏无羡。」

 

  好久不见。再也不见。

 

06 地狱

 

  他在捡到木盒的那个后山醒来,踉踉跄跄的跑下山,却发现监察疗已经成为一座废墟,不知道是过了多久。他又跑回云梦,然而只看到莲花坞被烧毁的残迹。

 

  他疯了一样,在云梦见到人就问,有没有人看过江澄,知不知道莲花坞发生了什么事,好不容易才问道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,老头看见他,也甚是惊讶,道:「这不是魏公子吗?你、你回来了?」

 

  魏无羡回忆了好一会,才想起他是从前江家的一个客卿,姓陈。

 

  从陈氏口中,他才知道在他离开后,即便并无金丹,江澄醒来后仍靠一人之力重建了莲花坞,然后到处找他,后来四大家族带头集结举行射日之征讨伐温氏失败,除了莲花坞彻底覆灭,姑苏蓝氏与清河聂氏也都遭到重创,只有兰陵金氏因为客卿薛洋与温若寒交好而被轻轻放过。

 

  而江澄也在后续温家的报复中死于不夜天城。

 

  陈氏道:「魏公子,你究竟去了哪里,江小宗主他到死前,都还一直在找你……」

 

  魏无羨只觉两眼一黑。

 

  意识模糊间,只觉有人在叫他,醒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在江澄的床榻边昏睡了过去。江澄醒来看见温宁身上的太阳烈焰袍正在发狂,温宁边躲边哀求:「魏公子,魏公子,你、你劝一劝江公子吧。」

 

  端着药进来的温情怒斥:「你们两个还不想办法让他安静一点,是想引人来把我们全都抓走吗?」

 

  江澄看见魏无羡醒了,裂出一个扭曲的微笑:「好啊,你醒了,你为什么不让我死了算了,为什么要救我?」说着一双杏眼逐渐湿润,哽咽道:「你知道吗?为什么温逐流的外号叫做化丹手,我……」

 

  魏无羡没让他说完就扑过去抱住他,他想抱着江澄痛哭一场,但感到怀中被什么硬物烙的生疼,他从怀中掏出,那是一个木盒,上面有六道雕刻图案,他不顾温情怒骂,拔出随便把那盒子劈了个粉碎。

 

  我再也不会用了。他想。

 

  我把金丹剖给江澄,我还能修鬼道,还能抢先薛洋炼出阴虎符,这次我一定能控制住的,一定不会发生像那些世界那样的事情,这次我一定能做到的。江澄,我,跟师姐,这次我们一定会永远在一起。

 

  他抱着江澄,边哭边笑道:「不要慌,师兄有办法的,你可知道我母亲藏色散人的师傅抱山散人……」

 

 

END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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